【周江】落棋（章陆）
*武侠paro
*前文见独立tag【泼墨缀经纬】，或者链接（壹）（贰）（叁）（肆）（伍）
*周江only，本章黄少喻队疯狂抢戏
章陆
眼见着那无尘门的快步又越过了门槛，江波涛倒是若有所思，握着方才一挥手召了回来的棋子道，“这般的小门派，我们确是不甚了解，恐怕之后要吃了亏折在他们手里，要不要我们去找找肖前辈罢？”
“他在么？”周泽楷才吃了杯酒，吃得狠了，嗓音哑了几分问他。
“雷霆怎么会错过这个。”他看向空中，抬手利落吹声忽哨。周泽楷听着翅膀扑腾声中，江波涛轻轻巧巧道，“多少消息可以交易，肖前辈人是极好的，究竟也拗不过‘财源广进’四个大字镌了在雷霆大堂里……你怎么拿我的杯子吃酒？”
“……又不打紧的。”周泽楷带着点狡黠笑道。
落了在桌沿子上的白鸽乖乖巧巧收了翅膀，周泽楷认出鸽爪上扣的是他家中的环儿，也不知是对方甚么方式带了鸽子来。江波涛甩手往屋里找纸笔去了，把那白毛畜牲留了教他看好，仔细偷吃了他的杏仁酥。周泽楷看他这般急，挑一挑眉拾了他方才拿在手里的棋子。
江波涛进了屋翻了纸笔出来下手磨墨，心下恨恨的倒是较平时更抓紧了。周泽楷是个甚么意思，他自己接受了自己确是心悦对方没错，只不曾想过对方觉察到了，或是甚至有什么反馈——他也不希望有甚么反馈，干干脆脆好断了自己不该有的混念头不是很好，又要这般做小动作。
翌日开场，嘉世那位叶掌门难得现身，系了斗篷，自台下一旋身腾起，下一刻便安然在首座上捻起了花生米，暗红色薄皮混着方才飘飘悠悠的爆竹衣落下去。
方才在场中演示的嘉世弟子纷纷收了兵刃。执长剑的向左，执战矛的向右，托重弩的后退，齐齐整整排作凹形。这时一枚圆球自重弩队列中电射而出，右方一道身影斜刺里穿出，只见那圆球腾地炸开，一蓬彩色礼花纷纷扬扬。这时众看客才反应过来，方才抛了圆球出来的是嘉世专使重弩的女侠，江湖第一美人苏沐橙，而那身手矫健引来礼花的，是在江湖间作了一番混世魔王，才归顺在嘉世没几日的孙翔。听闻是他先前寻那叶氏千机一战，输得不那么好看，便留了下来。
“苏女侠和孙翔这两下功夫，身手倒是俊得很。”那边坐席上喻文州展了扇笑盈盈道，“礼花也是好看得紧，偏就是嘉世有这等雅兴。”
周泽楷兴致缺缺样子捡了块茶点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，又兴致缺缺放回去。
“小周你不要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呀，”江波涛笑着从袖口摸了个小囊掷给他，“我们那里可见不得这么大礼花，你看看回去给夫人说说不好么？”
“那是甚么东西，还这般装模作样地拿个锦囊装着！你们真是怪讲究！”黄少天在一边坐不住，好奇探头过去，只见得周小王爷拽了拉绳，又倒出个纸包来。
“我们府上的桂花糖，很好吃的，黄少想要，下次多带了见你去罢，”江公子笑道，“今年新下来的新桂花，原先都调了蜜里泡水的，我们向管家娘子讨了点来作硬糖，倒是比市面上的香甜些。”
周泽楷“唔”一声，大方给他两颗。剑圣也不客气，接了问他：“你今天是不是就得上场？哪一场来的？”
“第一场。”周公子面无表情地收好桂花糖，冲他比了个“二”的手势，“欠两颗。”
“？？等下？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的？不就两颗糖吗大不了谁打了你我替你打回去，说实在的，昨儿剑圣给你两个小子牵马还要追着你们跑，酒也没请我们吃一口，我吃你两颗糖又有什么要紧……”
周泽楷甩下他起了身，方才说话的功夫，比武台上已经宣布起来了。那名为无尘门的小门派自另一边高台上而下，他一眼便看见昨日里找茬的那人来。那人着青衫，如那雷霆的主人所言，仗长剑。昨日里他们毫不犹豫给人打发了，这般再看，对方倒也是个风流标致人物，虽是执剑却是长袍广袖的文人装束，比起那周遭几个武人自是出众几分。
“看甚么看，他袖子上好大一个线头，都给我看在眼里，有甚么好看。”江波涛撇着嘴推他赶紧去，“先前同你说的，你清楚了没有？”
“嗯，”周泽楷点一点头，方才要迈步又停下，“领口歪了。”
江公子无言，伸手给他拢一拢前襟，“好了，去罢！”
回身坐下见蓝溪阁阁主同剑圣一脸微妙看他。前一天本就因为周泽楷拿错杯子，他甩了手里不知什么七零八碎的玩意就走，早饭桌上对方把棋子还了他的时候好一阵无端地紧张。心里揣着事，又给这么一搅，他便有几分窘迫，伸手拿了茶杯灌一口。甚么西湖龙井也喝不出来的了，顶多晓得不烫口。
喻文州犹犹豫豫道：“……江公子，那是方才周公子用的茶杯。”
“……算了，不打紧的……”
周泽楷走上台时倒是心情颇好。自从察觉江波涛那点小九九，昨天对方又是一阵“有甚么受不住的……真当就他一人担着不成？”的话出来，他几乎要当作是种坦露心迹了。
他这回没拿长枪，长剑也未出鞘，开始令下，他脚步一动，飞快同对方拉开距离。
“无尘门，他们打法着实同门派名字没甚关系，一旦黏着便是沾得死、缠得紧，”江波涛一边下笔写字，一边给他归纳那一堆资料，“因此，务必要寻着机会，速战速决！”
这清子阙起手第一式，乃是无尘门剑法起手式“拂尘净案”，长剑扫出，看似平缓，杀气却是不打半分折扣。看来这对手根基扎得也是极稳的。他右手出剑，左手捏剑诀，身前门户护得周全，周泽楷便不打算正面迎上。
“周公子对这门派的剑法竟也有几分了解吗？”喻文州见他从容自在，转眼问道。
“那日连夜问肖前辈讨的，”江波涛带着几分窘迫道，“他先来挑衅，我们自然还要有些戒备。”
“这么说嘉世的分配表确是早已泄了密了？”喻文州若有所思道，“时钦的消息可不好买，你出了多少？”
江公子苦笑道：“两对西洋来的大兔子，或许正合了他门下戴小姐的意罢。”
一边黄少天偷笑起来，见有人投来眼光立刻摆手道：“看比赛！看比赛！”
“他们第一式重在破开局面占得先机，若是能化解了，下一步就是断他第二式，”那清子阙果然调转手腕一抖，凛然剑气便是直逼过来，“第二式“洒水净尘”，剑势若暴雨，锋芒毕露，这时候还是尽力制止他出第三式，能怎么格开就怎么格开罢!还是不要给缠上！”
剑势顺着周泽楷方才避开的方向自他身后袭来，他当即足下发力拧身，连着剑鞘挥剑迎上。场上登时“铮”的一声。
“周公子为何不出剑，看不起我无尘门不成？”
这话全场皆是听到了。那无尘门的门人自然坐不住，远远地自台上叫嚣起来。周泽楷也不给他激得恼了，神色一暗，左腕发力猛然格开对方长剑，长剑碎霜悍然出鞘，已是被送着直取他前胸。
“这是江南张氏的染墨式？”一边看台上已是认出他招式，“染墨式起手式‘墨染峰林’，倒是少见这般横扫千军之势啊！”
这边蓝溪阁和江波涛这里却仍是静静看着。碎霜出鞘，这一手墨染峰林同张家人自己用出的也有很大不同在。听周遭几人问起风怎地大了，空气中平白的也凉了几分，他们听着还有几分好笑在。
长剑碎霜，同剑圣的名剑冰雨脱于同一块寒铁胎子，本就是寒气逼人。他们也正是那会同蓝溪阁阁主和剑圣交识了。剑圣的冰雨已是享誉天下，总也没多少人想到，这初出茅庐的半个江湖人手中一柄长剑，竟算得是冰雨的同胞兄弟。自武器品质上，这无尘门就已是一败涂地。
无尘剑法，使出两招，便也够了。
为碎霜当胸所指，这清子阙也是不慌不忙：“周公子好一手墨染峰林。”
“客气。”周泽楷不卑不亢地道，“胜负分了。”
对方任着裁判宣布了，眼见着周泽楷收剑同他欠一欠身，却是戳在了原地不走。
“这位少侠还有什么事么。”作裁判的是嘉世一位外门弟子，好声好气问他。
“方才周公子一招制了我，我自然佩服得紧，”他拢了袖子朗声道，“只是方才，周公子避开我第一式，使的是曳铃派步法，起手是墨染式，收手是南奚枪法最后一势‘海阔天空’，这短短的几下已是集三家绝学之大成，在下实属佩服。”
周泽楷停下脚步，伸手撩头发的动作顿了顿，便一手扶在后颈。
“周公子偷了别家的武艺，却没有一招自己的，算得什么名门正派的做派呢？”
台上江波涛一手捏碎了半个纸皮核桃。
他昨日原是警告这个来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