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修伞】水花飞溅
水花飞溅
#修伞，娱乐圈，联动的几个短篇可以戳独立tag【我流娱乐圈】
#导演修×音乐人伞，写cp失败，连无差都不像
#有点晚了，沐秋生日快乐
#强行没有去世的努力的音乐人苏沐秋，走过了一切艰难险阻，多了一个家人
1
叶修第十八次在舞美设计课的课位溜出去闲逛的时候，更加坚定了自己不应该去学戏剧。虽说对戏剧的了解能够加强演员的表演技巧，但叶修发誓，要是戏剧专业有谁最不想当演员，这个人选一定是他本人。
戏剧有什么意思，不如去隔壁导演系，去再隔壁表演系到处乱转。再不济出门左转走六十米有个网咖，环境良好网速感人，自己找套顺手的鼠标键盘过去一坐，比起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舞台道具总要舒适。
这些念头转完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网咖门口。进门的时候，和他很熟悉的老板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示意他自己找个机子。
叶修随便地坐下。其实他没什么想做的事情，干脆摸出U盘，顺手敲下了最近教授给的一个课题，开始随便扯淡。
耳机里的歌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，悠悠慢慢的，让很多人想跟着摇晃的节奏，但是和这午后的气候搭配起来让他昏昏欲睡。再加上课题本身并不吸引人，瞌睡虫就好像顺着裤脚爬了上来。
叶修顺势用手磕着腿，下巴磕在手上，闭上眼睛。气氛太好了，午后的阳光，被床帘遮了遮比较柔和，很温暖又不燥热，音乐轻缓，现在他只需要一张床，甚至只需要什么都不想——
“啪！”“哎我去……”
这样和谐的剧本上突然被开了一枪。玻璃幕就在他旁边猛地碎裂开来。他颇是不满地睁眼转头，他身边一个栗发学生忿忿地摔了耳机。屏幕上一个编曲软件的工程满满当当。
叶修发现这人他见过，作曲系的苏沐秋，同级生。
2
苏沐秋在学校出名是以一个很奇怪的身份。首先他有个扎眼的外表，据说有个从小被挖去当平面模特的妹妹不知真假。这位帅哥也是作曲系的大神，编曲作曲，完全超越了本科生的水准。不过苏沐秋真的被很多人知道，是他在有一次教授布置任务的时候以“这个主题我没有感悟”为由拒绝交作业。
“那一次好像主题是水花飞溅？”和叶修同宿舍的作曲系学生这么转述，“可是他当时直接就是站起来说我做不了这个作业。”
当时叶修挑挑眉表示不感兴趣。虽然这个人挺特殊的。
对他来说，他只是留下了一个“有个同级生叫苏沐秋”的印象。而这次被搅了午觉，也没有使这个印象丰富多少，最多就是多了一个谈资。
他在忙着转专业的事。家里不乐意他转导演系，他自己在戏剧系呆不下去，干脆自己咨询着打算转了专业先斩后奏。转专业要烦的事情很多，也要去自学一些课程。表演对他来说压力不大，很多经典的片子却是要慢慢补。
有时候他会拿这个iPad坐在自习室，写写画画，写不出的时候拿铅笔的橡皮头轻轻敲桌角，声音钝钝的，远一点的人就听不见。
那一次苏沐秋坐在他旁边，忍无可忍地扯了他一把说别敲了，《He's a pirate》，我听出来了。
叶修一脸惊讶地转头看他，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这张脸，然后下一秒他放下铅笔说我不知道这歌名，我只知道是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。接着收到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。
……兄弟你很狂啊。
苏沐秋是吧。我记住了。
3
叶家人知道叶修转了专业以后十分干脆果断地断了他的生活费。对此叶修没有提出异议，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，施施然挂了电话接着翻招兼职的小广告。他学过钢琴也还没忘，应该也能教教小朋友什么的，报酬也不会低。
那个机构有几个琴房同时在授课，叶修带两个小孩在其中一间。他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，教人倒还不错，孩子们挺乐意跟着他。这些小孩该学的也不多，每次练几个练习曲，唱唱谱，有时候他弹一段给他们听听。比起音乐系的那些弹的不算好，但节奏还是没问题的，再加上手速快，惹来不少惊叹。
又送走一个孩子，他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打开琴房门听到隔壁传来的琴声。有点磕磕绊绊，但绝对不是技巧不足，似乎是正在润色着。曲调比较陌生，可能是他一个门外汉不太懂。勉勉强强听得出作者想表达对一些东西的追求，又不想挑明，迷迷糊糊。
听了会儿，可能是结束了，琴声停了。叶修耸耸肩准备离开，就听琴房们吱呀一声，探出来一个栗色的脑袋。
呵，这不苏沐秋吗。
“哟，你也在这兼职啊？”叶修漫不经心地问，“回学校不？一起啊？”
“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。”苏沐秋把背包单肩甩到背后，“我挤地铁。”
“一起啊，反正同路。”叶修像是没听到他第一句话一样满不在乎地说。
4
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会结伴去给小孩子上钢琴课。挤地铁，人特别多。苏沐秋比较高，他有的时候会在人堆里举起手，叶修就过去把他手拉下来让他抓着个什么。虽然地铁上是不容易摔跤的。有时候叶修也只是想让他把手放下，省的他像个容易走丢的小屁孩。
“你的确比我小，小半年。”苏沐秋听说这个，眉眼笑弯弯的带着点骄傲说。
“半年而已，别太膨胀了苏沐秋同志。”叶修摇摇头把烟灰掸掉。
“你干嘛也来兼职？感觉你家挺有钱的啊，社会实践来的？”苏沐秋看着他烟问。
“转专业，生活费给断了。你呢？”叶修很平静地回应。
对方坦然地道：“我要养我妹妹，她高三了不能太分心。”
那天叶修在地铁上糊里糊涂地听了一个“孤儿兄妹冒险从残忍孤儿院逃出，哥哥花式兼职妹妹出道成为平面模特相依为命”的故事。他总觉得这故事太不可信，结果对方塞过来手机上年轻小模特的脸还真和他有几分相似，只能自己给自己解释说小说毕竟源于生活。
“她当时特别想让我上大学……我不去她就不读书了。”提起妹妹的时候，苏沐秋似乎收敛了一点什么，眉眼微垂，长长的睫毛低下来，“不然，我可舍不得放她一个人住校。”
是个好哥哥。叶修在心里想。
5
叶修的期末作业要导一个短篇，自导自演，怎么也没有合适的BGM。让他自己写那自然是不可行的，编曲想必是七零八落。抽完了一包烟，看着一堆烟头在纸壳子烟灰缸里堆成一堆，他终于想到翻出了手机里苏沐秋的微信号。
“在？”
“在。有事快说。”对方回复十分迅速。
“怎么，有急事啊？”叶修悠悠地敲下一行。
“烦心事，和你没什么关系，有事快说。”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事，这回过了一分多钟才得到回复。叶修想了想，只是回了一句“等你有空再说吧”。
又过了两分钟，苏沐秋回了个“……”，然后这次交谈就结束了。他们之前没有什么私聊，也就偶然碰到和兼职的时候有交流，因此也不能判别这次谈话是不是算相当尴尬。兼职的工作在前不久也结束了，算算他们也好久没说过话了。
两个大男人，有什么必要一直聊个天的！
叶修这么想着又点上一根烟。这片子的BGM还没搞定呢。
没等他对这次谈话产生疑问，苏沐秋自己找他来了。
“我真的特别讨厌下雨天。”作曲系高材生大喇喇地瘫在属于叶修的床上的时候这么说。叶修的舍友组团出去看电影，他本人一直是能宅着绝不出门，就没有参与宿舍活动。这不，就像算计好的一样，不速之客上门了。透明的塑料伞撑在门口，这是他过来的时候的雨具。伞不大，他苏沐秋又有学校姑娘们津津乐道的大长腿，十分顺理成章地把裤脚挽起来。叶修心想要不是这张脸，这造型和插秧的老农民就差一顶草帽。
“下雨怎么了？”虽然这么想着，他还是顺势接了话，并且试图找个杯子。
苏沐秋好像看了他一眼，抬手比划了一下：“坏事都在下雨天，你知道吗？”
6
这不是苏沐秋第一次被打。上一次是他和孤儿院里另一个小男孩打架，这回是他试图翻墙出去被发现了。他是想去买点东西，在孤儿院里他买不到一个口琴。要口琴干什么？他会说用来吹首歌哄妹妹。
“你怎么就不能说一声？说一声让老师帮你！你的钱哪儿来的？偷的吧？”
苏沐秋梗着脖子，“我自己攒的！我帮阿姨擦桌子！”
“你还顶嘴，谁教过你可以这么讲话的，好说好话会不会？讲礼貌会不会？”
“……”年少的他没有低头，但是闭了嘴，瞪着眼睛看对面。窗户外面雨越下越大，噼里啪啦打在院子里廉价的绿植上。他就是因为下雨了动作不够利索被逮到的，对这雨并没有好感。天色暗了，屋里没开灯，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会发生的了。
“沐橙这么好一个孩子，之前就有人想领养她了，就知道有你个调皮哥哥，那几家人想想也算了。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。”
“……她不会同意和我分开的。”他忿忿地挤出几个字。
雨还在下大。他的余光看到院子里地上一波一波的水光。
那场雨停了没多久，他就找个空当在一个晴天带着妹妹永远离开了那里。孤儿院并不算关心他们，很有可能之后他们还是会分开，甚至有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见面。比起分散异地，他们都情愿和唯一的亲人一起漂泊。
这样的心智太早熟，但又没什么不对。
走的时候他带了个口琴，小小的，挂在脖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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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天让我对雨天很有心理阴影。”苏沐秋撩着自己的刘海，“本来都忘了……前两天又下雨了，一直下到现在。”
叶修靠在桌子边上，“因为这个多愁善感？这不像你啊。”
瘫在床上的人瞥了他一眼，“你知道郭教授吗？前两天在原创音乐大赏拿了个奖的。”
这宣传早就遍布校园。叶修点了点头。
“那个Demo，我有一次的作业，他不承认，说我没证据污蔑他，他给我不及格让我毕不了业。”苏沐秋冷笑了一声，“又是下雨天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叶修直截了当地问他。
“我？我还能看着自己的曲子给别人拿去？”苏沐秋坐起来，“不能毕业我去别的学校重修……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。”
“你可别误会，我想找人说说话。想来想去也就你熟一点。”他抱着被子躺回去说，“我可不能让沐橙担心我。”
“拿我当树洞？那好，给点报酬吧，帮忙写个BGM就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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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沐秋没有重修，他讨到了说法，不过那教授也没得到什么惩罚。他骂骂咧咧地敲键盘，屏幕上编曲软件的钢琴卷帘里满是音符。
“那个署名里还是没有写苏沐秋，合着我是写个作业给他当灵感去的？行我以后少原创，就编曲，不信还有这么多……”说到这他看叶修一眼，“你们北方人叫什么？不信还有这么多幺蛾子？”
“得了，你这口气，这么僵硬，北方人听着全想笑话你。”叶修吐一口烟，“这个片子要送去比赛的，你这个曲子写好了说不定能签个什么。”
这回苏沐秋没有反驳他，也许是太专注于耳机里的声音了。他点鼠标的速度飞快，叶修不这么熟悉那些东西，只看得出他在加一个什么别的乐器的音色。这个音色似乎试了很久，换了好几个声源包，可能还是没有满意的。
“哎叶修，”他突然停下摘下耳机，“那个风笛的音色多少钱，前两天看的那个，你给我找找。”
“怎么，舍得花钱了？”前两天苏沐秋看到一个声源包，听着音色爱不释手，就是看到价格又是抠门属性发作，嘟嘟囔囔还能给沐橙买个发饰，打算自己试试其他音色能不能有相似的效果。这么看来似乎是放弃了。
“一百多呢……下次请我吃饭啊。”苏沐秋念叨着下单。
叶修看了一眼，转手支付宝摁了两下。
“哪有这种东西还让人家自己买的道理，导演给你报销。”
下一句话让苏沐秋生出来的一点点感动消失殆尽。
“请吃饭就不请了哈。”
8
那个片子的名次不错，配乐也是被挑出来说搭配的很得当，作曲思路很新颖的。
“可以听出，作曲者的天赋和审美都十分突出，有些处理上还稍显稚嫩，不过十分难得，希望再接再厉。”
“怎么感觉我这个片子是在给你的音乐做宣传？排场够大啊苏沐秋大大。”叶修叼着根烟说。会场不让抽烟，他就咬着不点上。
苏沐秋在摁手机。他的表情有点急切，似乎没能分出心思来回怼叶修。这让习惯了与之斗嘴的新人导演很是奇怪，探头去看他屏幕。
“干什么！”年轻的作曲用手肘挡了他一下。
“还不能看啊？什么事儿这么秘密的。”他叼着烟，讲话含含糊糊。不过苏沐秋还是分辨了出来，“回头告诉你。”
事实证明苏沐秋没能沉住气。回程的车上他翻了条聊天记录给叶修看。出租车里屏幕不能太亮，昏暗的聊天界面里字样倒是清晰。再加上苏沐秋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字体，都是默认设置，看着也清楚。
“嚯，恭喜，苟富贵勿相忘啊。”
苏沐秋作势打了他一下，脸上带着的表情却是开心的。
他的专属专辑，他追求了这么久，终于有个盼头了。
“这个嘉世……他们的老板本来就是喜欢提点新人的，你要是能出这个碟，也是多亏了他们。”叶修打了个哈欠说，“困死了，我回去要先睡一天。”
苏沐秋这次也没有回答他。他看着这位音乐人垂眼稳稳当当坐在座位上，方才的西装还没换下，显得跟是正式，眼睛里却是一些超过了这个时空的东西。
“沐秋，今天也是下雨天。”他看了一眼窗外说。长长的雨丝打在车窗上，啪嗒啪嗒的声音。他突然想到舍友和他说过，苏沐秋曾经拒绝了一个课题叫水花飞溅。听起来也是下雨的感觉。
不知道苏沐秋有没有听到，他也许有想到给妹妹买衣服了吧。叶修心想。
9
叶修好几天没见过苏沐秋了。他仍然剪剪片子，看看经典的片子，窝在家里，翻翻老师给他推荐的其他学生写的剧本。
只是没想到他再一次见到这人是这种情况。
这次也很巧。他的舍友们又组团出去了。带着一丝急切的敲门声很轻巧，他满腹犹疑地开门，看到了一张和苏沐秋颇有几分相似的脸。这张脸他也见过很多次，无论是真人还是在杂志上。
“沐橙啊，怎么了。”
苏沐橙有些抱歉地看他，手里的长柄伞上的水滴下来，在地上晕开来，“抱歉……哥哥的舍友说他最近不太对劲，想让你去看看。”
他想了想，回屋拿了把黑色的折叠伞出去。这又是个雨天，他想，外面水花飞溅，苏沐秋不会是有灵感了在爆肝吓到别人了吧。
苏沐秋的确在爆肝。任务栏一堆文件，标着复杂的顺序和缩写。已经乱糟糟的桌子边有架键盘，插着电，指示灯冷冷地亮着。
“你截稿期还没到？”叶修皱皱眉在他旁边坐下。
苏沐秋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白里可能有血丝，红红的，“你等等，我会和你们解释的，沐橙坐我床上去。”
叶修看着他手脚麻利地保存了几个东西，哗的一下站起来，带开几个纸杯子。
这个天气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。他们在一家小店里坐下来，苏沐橙执意点了点热饮付了钱，安安静静地捧着奶茶坐在旁边。
“那个歌手被抓到吸毒，专辑差不多是废了。”苏沐秋喝了口咖啡，有点嫌弃地放下，“该叫他们别放糖的，真甜。”
“天杀的下雨天。”他小声叹了口气，咬牙切齿地说。
“所以呢？你刚刚在干嘛？”叶修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又喝了一口。
“我在找没发过的曲子还能用。说不定以后能自己出呢。”说到这个，他似乎又平复了心情，“我说过的。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。”
叶修挑了挑眉，一时间居然没什么话好说。
这个人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名利，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血能被人看到，最好还能让他养好自己的妹妹。
就不怕自己会因为这样单纯的执着而被侵蚀了一切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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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合谈拿到的时候，外面的天色就已经阴沉沉的了。叶秋拧着眉毛在合约上签了个字，不知不是不是在暗骂父母这个时候没有出面。叶修没心思关注这个，他最近想导个片子，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作者写的剧本，运气好可以作为他正式的出道作。有了叶家这笔投资也可以开拍了。
叶秋有些忿忿地离开了。叶修打开手机，在联络人的界面划了两下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沐秋？”
窗外大雨泻下，水花飞溅。
是年，最佳新人导演叶修，最佳配乐，电影《却邪》的插曲《水花飞溅》。
“你为什么有乐意写这个题目了？”叶修叼着烟靠在车门上问。
“你给的钱多啊！”苏沐秋凑过去，“你想听到什么？因为是你？我不会说这种答案。”
“给你写的曲子，没有手感我是不会写的。”
“不适合你的主题，我也不会让你写啊。”叶修一把拉开车门，“进车……回去了。”
